梁滩古桥今安在?

    谨以此文献给我家乡的梁滩古桥 

   我是重庆市沙坪坝区囬龙坝镇(原巴县兴隆乡)人,经常路过梁滩古桥,此乃由兴隆场通往楊家庙青木关的必经之道。无论是炎热的夏天,或者是寒冷的冬天,都要在此小憇。
 

   梁滩古桥,位于原四川东道重庆府巴县兴隆场梁滩坝的梁滩河上,清•雍正五年﹙1727年﹚民间集资建造,五个大石捲拱,桥长约100余米,宽约10余米,桥面大石块平舖,中央浮刻有大刀、长矛、宝剑等武器图案,居中捲拱高悬太上老君乾坤宝剑一把,传说是斩“孽龙”㈠的。两侧有石砌栏杆,桥体高大雄伟,桥头矗立着大石牌坊,精工雕砌,镌有长联。两旁有石碑数座,记录着建造大桥的历史捐资功德榜和劝世行善贤文等。身临其境,气势磅礡,雄伟壮观,桥下流水奔腾,桥外水花溅起,在朝阳照射下,五彩纷呈,直泻河塘,给人以心曠神怡,犹如置身仙境,忘却了饥饿和劳累,尽享着清新气息,安然自得,久久不想离去。本乡其他如苏家桥,何家桥,踏水桥,新桥,杨家桥,李家桥,西溪桥,罗家坝桥等都不能与之相比。 
壮哉!如此古老壮观的大桥,在当年重庆府巴县境內还是首屈一指的。

   时而碰上村中小儿在此嬉戏,路人在此用石籽下棋;时而遇着挑夫货郎,在此一息,至少要吸上一支土烟后才重新上路。桥外有洗衣者,垂钓者,撒网者,放鸭者,各施其业,心安理得,相安无事,儿时曾见河上每年还有龙舟競赛。

至民国抗战年间,时值重庆是陪都,民国三十三年(1944年),富源电力
公司,征得巴县政府同意,在梁滩河的梁摊桥和五云山下的新桥拦河蓄水在大磨滩用水发电,大桥外侧,顺着大桥旁建有石礅小桥,在大桥捲洞下,增添了木闸板,枯水挿上蓄水,若遇大水则抽去泻洪,有专人管理,桥头西另开一水槽,直冲木质转轮机,制造动力搞加工产生﹙业主吕思齐﹚。

自清•雍正五年﹙1727年﹚建造以来,历经乾隆、嘉庆、道光、咸丰、同治、光绪、宣统八代王朝,转至民国和今日之人民共和国,有十代之多,世事多变,政权更迭,饱经滄桑,仍依然屹立在梁滩之上,长期提供无偿服务,无论政官商贾,文人墨客,挑夫贩子,军武侠士,僧侣乞讨,过往人畜,一视同仁,从不厚此薄彼,更未乱收一分买路钱,乱要香烛供果,毫无怨尤,给世人以无私正直公平清白的形象。

然而,在共和国的公元1970年代,为修筑凤(凰)一一兴(隆)公路,决策者不惜舍桥筑路,撤除了桥头的大石牌坊,公路从桥身通过,可并行两辆汽车,古桥为此捐出了躯体,人们只能感到惋惜。

进而在公元2007年7月17日,突遇洪水大发,上段河床的竹头顺水冲击而下,桥上石栏栅被冲垮一部份,使之受伤带残,呻吟不已,23日,时任国家主席胡锦涛曾到此桥头察看灾情,慰问灾民,大桥也身受殊荣,盼望治好伤残,重获新生。亊后,古桥並未得到修复,就在当年下年,被全桥拆毁,仅保留小桥
而已。

自清•雍正五年﹙1727年﹚建造,至人民共和国的公元2007年拆毀,享年280岁。在这280年的历史长河中,历经滄桑,为无数过往人畜,提供了方便,为人们生产生活、生态环境改善尽力,充分展现了它的社会价值、经济价值、生态价值、人文价值和历史价值,从未显露岀因它存在的弊端,因而积淀了厚重的文化,躲过了历史的无数刼难,已成为历史的文物,最后却未能逃过今日被拆除的厄运。
 
当初如果召开几个座谈会,议论一下,或者邀请有关保护文物的专家学者,请他们论证该拆不该拆,需不需要拆,拆与不拆,谁利大于弊,我想会自有评论,或不致于遭到现在的下场。悲哉!

传统村落的历史建築物,是一种活态文物,是我国历史文化的鲜活载体,维系着中华民族最浓郁的乡愁。留住乡愁,保护传统村落历史建築物这一“文化”,是国人永久的责任。

拆桥容易建桥难,修复带伤致残的桥更难,与280年前相比,当今缺少的不是人财物,而是“文化”,特别是历史文化。表现出缺“文化”的无知,造成了无可挽回的损失,给人们带来的是太多的遗憾和精神信仰的创伤。 

鸣呼,建桥诚可贵,价值或更高,若遇无文化,古桥也被抛。
安息吧,梁滩古桥!若要转世再生,一定要选好时机,买好保险,签好合同,否则,重蹈覆辙,厄运难逃,慎之!慎之!

路人有詩曰:
梁滩古桥今安在  悠悠二百八十年
相处相安大世界  人来人往功无边 
风霜雪雨未曾怨  春夏秋冬亦安然
粉身骨碎遭肢解  遗憾永留在人间
  
再题挽联:
建桥功大
拆桥惨然

横批:在刼难逃

故乡人 王崇溥
系重庆市轩辕文化研究会、
重庆市王氏总会荣誉会长,
重庆市历史学会百家姓历史文委会顾问,
時年八十有二
注:
●㈠,“孽龙”,古传说能兴水为害、作恶造孽的龙。
●㈡,图片,除第2张是贺氏摄外,其余系故乡人摄。